新华社日本福冈7月22日电（记者周欣、岳晨星、李嘉）“冠军只有一个，但笼罩在‘云山雾海’中”。这是现今花样游泳世界的真实写照，但中国花游“冲破迷雾”，在福冈游泳世锦赛收获3金1银1铜，其中包括集体技巧自选和混双自由自选两块突破历史的金牌。
新华社记者夏一方摄
世界泳联自从2023年初实施花样游泳新规则后，又一直在修改规则，这让又美又飒的花游增添了“悬疑”的新标签。
从福冈游泳世锦赛的比赛过程来看，各队教练员、运动员包括裁判员都在不断适应新规则。比赛结果充满戏剧性，以往“一枝独秀”的固定戏码不复存在，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满园春色”：获得奖牌的队伍多达11支，4支队伍分享11枚金牌，其中东道主日本队收获4金1银2铜，西班牙队赢得3金1银3铜，奥地利队也有1金2银入账。
花游新规“迷雾重重”
密密麻麻的代码本，紧张到抽搐的手和腿，赛前训练时挤在泳池边一脸严肃、手持平板电脑“刺探”他队军情的各队工作人员，教练们的纠结表情，每场比赛都在变换的动作套路，赛后各队愕然不解的失意表情，等待技术控制裁判讲解扣分原因的“长龙”队伍……
这些稍纵即逝的瞬间如果配上诡异的背景音乐，俨然就是一部惊险大片，大爆冷门成为花样游泳比赛的“新常态”。
新规则仿佛“迷雾”，让所有人困惑，但大家都知道一个词——“基准分”，这是一条“红线”：一旦技术控制裁判认定运动员没有完成申报的难度分值，不管表现得多么完美，这个动作都会跌落至只有0.5的基准分，并直接影响比赛的动作完成分和总分。可是不冲击难度就拿不到分，于是各队拼命修改动作，冒险挑战高难度，代价就是失误增加。
福冈世锦赛设置11个花游项目，只有男、女单人共4场比赛能够不碰“红线”，双人和集体的18场比赛中，每队都收获了带着红字的“0.5基准分”，还出现了堪称创造花游历史的“惊天大逆转”：女子双人技术自选比赛中，预赛第12名、末位挤进决赛的日本组合比嘉萌/安永真白在决赛中零失误，爆冷逆转成为冠军；来自中国的卫冕冠军、双胞胎姐妹王柳懿/王芊懿在女双自由自选预赛中碰“红线”排在第九，决赛摘取银牌，夺标大热门西班牙组合最终名列第11……
日本“花游教母”井村雅代直言不讳：“大家都喜欢做连串的腿部动作组合，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分，实际上没有比这更粗糙的技术了。新规则很奇怪，我感到失望，但也只能努力去适应。”
2001年7月16日，福冈世界游泳锦标赛，中国选手张晓欢（左）和夏晔在花样游泳双人技术自选比赛中。新华社记者陈建力摄
中国花游“冲破迷雾”
22年前，张晓欢是中国队主力选手，在2001年福冈世锦赛上获得集体第13、双人第15名。如今她作为国家队主教练带领队员重返福冈，获得3金1银1铜，还取得了两个历史性突破：赢得本次世锦赛首次设立的集体技巧自选金牌，石浩玙和程文涛首次获得混双自由自选冠军。集体自由自选则成功卫冕。
当老一辈功勋教练汪洁等人在东京奥运会后退休，张晓欢走马上任后迎接的最大考验就是新规则，所有动作都需要全新编排，她是集体三套和混双两套动作的主创主编。
张晓欢随身携带的代码本。
张晓欢总是随身携带一个小红本，上面写满了旁人看不懂的动作代码和分值，她半开玩笑地说：“人在本在，本子一刻都不离手。一有灵感就赶紧写下代码。”
“说实话，这五套新动作的编排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脑子里时刻都在想，怎么设计动作，怎么衔接才能让分值最大化，还要运动员能够做得到，动作成功率和艺术表现力还不能丢。以前一套动作需要磨合至少半年，现在只需要半天甚至更短的时间。”
7月18日，福冈世锦赛，集体技术自选比赛前，中国队教练贺晓初（右）、张晓欢在中国队入场时两手紧握。新华社记者夏一方摄
每一场比赛后，张晓欢都会和队员们拥抱鼓励，但难掩日渐憔悴的神色。自从7月10日抵达福冈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晚都要熬夜研究动作，最晚的一次到凌晨3点多才申报完当天比赛的教练卡，第二天一早又开始准备比赛。改编排、发现问题、比赛、申报难度、赛后找技术控制裁判询问扣分原因……如此循环往复。
“新规则是花样游泳的一次巨大变革，我们通过几代花游人的努力终于达到了世界顶级，可是从新规开始执行的那一天起，所有队伍就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我们必须放下冠军包袱，从零开始。”
“我们有充分的底气和信心。底气来自以往多年形成的对这个项目的深刻理解，多年刻苦扎实训练锻造出的运动员基础能力，我们针对新规进行了非常仔细的研究、应对并付出了巨大努力，加上团队成员间的相互信任和凝聚力，还有举国体制带给我们的保障。”张晓欢列举了队内所有教练包括体能教练赵丹彤、外教安娜以及来自跳水、舞蹈、体操、艺术体操、服装、化妆等不同行业老师的帮助和支持。
新华社记者夏一方摄
“在世锦赛这样的顶级大赛舞台上，我们全力以赴争取最好成绩，与此同时，金牌又不是唯一目标。为了明年的巴黎奥运会乃至更长远的未来，我们把福冈世锦赛作为难得的机会，探索在新规下的努力方向是否正确，尽可能发现问题、找到短板，观察裁判的评分倾向，理解新规鼓励什么，考察和学习对手。”张晓欢说。
“现在的成绩是一个积极的反馈，证明我们的努力方向是正确的，教练员和运动员共同经历挑战、共同成长。我们也清醒地认识到，各队都处在对新规的理解和适应阶段，相对稳定的实力格局还没有形成，这也只是新规下的第一场大比赛，我们一刻也不能松懈，要继续抢占最高点。”张晓欢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