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柏林9月27日电 题:随笔:奔跑的爵士乐
新华社记者刘旸
如果选择一种音乐诠释柏林这座城市的气质,十之八九是爵士乐。
柏林马拉松50周年之际,赛事组委会在柏林市地标勃兰登堡门后搭建了两层临时建筑“柏林马拉松之家”。二楼是柏林马拉松50年历史回顾展厅,一楼是半开放的“会客厅”,举办文化沙龙、读诗会、分享会等活动,其中也包括爵士乐演出。
“世界上没有哪个城市像柏林这样,当你穿梭在街头跑马拉松时,始终有爵士乐陪伴你奔跑。”格里泽骄傲地对记者说。
格里泽是柏林爵士乐队“大号共鸣工程”的萨克斯手,有时也客串演奏低音长笛。谈起自己的乐队,他言语间无法掩饰自豪之情。
“你很难再找到一支同时有大号(低音号)和颤音琴这样配置的四人爵士乐组合,我们是独一无二的乐队。”格里泽一边说,一边向记者展示他们在“降B调”录制的现场演奏唱片。
“降B调”“之字形”“卡西莫多”“一滴眼泪”等都是柏林最顶级的爵士乐俱乐部,在这些地方演出、发行录音专辑是业内地位和成就的象征。
当他回顾自己与柏林马拉松的缘分时,骄傲的神情又添了几分:“我们乐队的赛道演出只有两年,但我个人在赛道边吹奏萨克斯已经有20多年了。”
在赛道边,爵士乐演出绵延不绝,是柏林马拉松延续多年的传统。少的时候有几十支乐队,多的时候有近百支。
“大号共鸣工程”的演出地点在靠近柏林西南万湖流域的“绿森林”,是环形赛道的西南拐点,处于赛程30公里处。“绿森林”是柏林面积最大的一片“天然氧吧”。
50年前,首届柏林马拉松创立时,赛道就在这片森林里迂回,当时参赛选手只有286人。直到1981年,赛道才从森林中搬到城市街道上来。
“你知道30公里是马拉松选手最较劲的时候,这时他们尤其需要我们。”格里泽说,“有些人累了,需要喘一喘,我们演奏舒缓流动的调子;有些人需要加油鼓劲,我们演奏有能量的曲子。”
想要了解柏林马拉松的“赛道乐队”有多密集,不妨在赛程29公里处感受一下。这里有一处非常不起眼的街角叫罗森奈克。多年以前,几位业余时间玩爵士乐的大男孩在赛事“召唤”下一拍即合,决定成立乐队,为参赛选手加油助威。尽管当年的男孩现在已经成为大叔,但他们乐队的名字始终都叫“罗森奈克男孩”。近十年来,每届马拉松比赛时,他们都如约出现在这个街角。
“罗森奈克男孩”与“大号共鸣工程”都处在赛道后半段,他们演奏的起始时间稍晚,但前后要演奏近4个小时。
“罗森奈克男孩”的萨克斯手蒂勒今年54岁,是一位爵士乐“票友”。他的主业是建筑师,与乐队“老哥几个”合作30多年,彼此默契到几乎无需排练。
“我们不是职业乐队,演奏的大多是脍炙人口、人们耳熟能详的经典爵士乐。只要说出曲目,我们就可以合奏,谱子都在心里。”蒂勒说。
经典爵士乐是乐手演奏交流的基础媒介,在乐队磨合期以及即兴的音乐聚会中起到业务沟通的作用。陌生的乐手通过合作共同熟悉的经典爵士乐,认识和了解彼此。
“听众通过经典爵士乐,可以一下子认识我们,被音乐打动和鼓舞。对马拉松跑者来说,他们需要动感旋律,而不是令人陷入思考的音乐。”爵士音乐人克洛塞克对记者说。
出生于德国埃森的克洛塞克在荷兰学习爵士乐,2012年与两位来自法兰克福的伙伴组成“三人组”,发行了很多张原创唱片。他们的音乐编曲复杂,情绪表达富于变化,曲目安排上有起承转合,如同讲述一波三折、扣人心弦的故事。
“我们不会在马拉松比赛时演奏原创曲目,没有人有耐心和时间,在这样的场合尝试倾听和理解。”克洛塞克说,“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用音乐的力量帮助跑者完成目标。”
克洛塞克的“三人组”在赛道8公里处演奏,正处于“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阶段。
“当然,那些精英选手是来争名次、破纪录的,无论我们演奏什么,对他们没有太多影响。”克洛塞克说,“我们得到的反馈大多数来自大众跑者。他们和我们互动,也让我们演奏起来更加起劲,周围的观众也非常欢乐。”
柏林爵士乐有着悠久历史,早在20世纪20年代已享誉世界。1964年,柏林爵士音乐节诞生,比柏林马拉松还早10年。
柏林马拉松能有如今的“爵士乐盛况”,荷兰人金克勒功不可没。他是柏林马拉松赛道测量员,是跑过100多个马拉松的长跑爱好者。2003年,赛道终点从原来的选帝侯大街移至现在的勃兰登堡门,金克勒全程参与赛道设计。
金克勒同时是柏林“施洛特艺术工厂”爵士乐俱乐部的所有人,认识几乎所有活跃在柏林舞台上的爵士乐队。凭借多年积累的人脉,以及对跑马和爵士乐的双重热爱,金克勒成为柏林马拉松赛道演出的组织者和协调人。
9月29日,第50届柏林马拉松即将开跑。和参赛选手一样,爵士乐手们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如果你来柏林跑马,请尽情享受爵士乐吧。来自世界各地的跑友们,希望以后每当你们听到爵士乐时,就能想起柏林。”格里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