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雄心勃勃地计划用新一代“哨兵”洲际导弹取代日益老化、近年频传丑闻的“民兵3”洲际导弹。但美国《防务新闻》20日披露，该导弹作为美国“三位一体”核威慑力量的重要环节，近日却陷入成本飙升和研制延误的双重困境。雪上加霜的是，由于五角大楼同时还在推进“哥伦比亚”级战略核潜艇与B-21隐形战略轰炸机的研制，“哨兵”洲际导弹正面临下马危险。

成本增加了至少37%

美国空军发言人向《防务新闻》证实，由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研制的LGM-35A“哨兵”洲际导弹项目已经远远超出最初的成本预测。按照2020年该项目的成本、进度和性能目标，平均每枚“哨兵”导弹的成本为1.18亿美元，如今该数字已高达1.62亿美元，增加了至少37%。

“民兵3”导弹仍在使用老式指挥系统

报道称，“哨兵”洲际导弹项目计划取代冷战时期研制的“民兵3”洲际导弹，成为美国“三位一体”核威慑体系的新成员。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于2020年获得“哨兵”项目合同，包括全面更新分布于五个州的450个洲际导弹发射井，并按照一对一的比例更换400枚现役“民兵3”导弹，最初预计总耗资约960亿美元。负责采办和保障的美国防部副部长威廉·拉普兰特在声明中表示，“‘哨兵’项目是美国防部最大、最复杂的项目之一”。据介绍，“哨兵”项目成本增长的大部分原因来自其指挥和发射部分，这也是该项目中最复杂的部分。美空军解释说，这需要更新400多个新的发射设施和铺设数千英里的光纤网络，以及从数百名土地所有者那里获得永久和临时地产使用权。相比之下，导弹本身的研制成本“并未出现类似严重的增长”。

更糟糕的是，“哨兵”洲际导弹不但成本严重超支，而且服役时间也大幅推迟。根据五角大楼的最初计划，“哨兵”洲际导弹预计于2029年形成初始战力，美国政府问责办公室去年警告说，服役期限可能会推迟到2030年春季，而现在该计划似乎进一步推迟。美国政府问责办公室在报告中提到，“哨兵”导弹项目长期存在的人员短缺、供应链问题和软件挑战是造成当前进度延误的主要问题。美国空军和国家安全局还没有批准在不同安全级别的网络之间传输数据的方法，这也限制了该计划的进展。

不同于中俄，目前美国陆基洲际导弹由空军负责管辖。美国空军部长肯德尔2023年11月承认，“哨兵”项目正在“陷入困境”，其成本可能会上升。他在美国智库“新美国安全中心”主办的活动上发表讲话说，升级美国空军负责的两大核力量——陆基洲际导弹和战略轰炸机是“不能失败”的计划。肯德尔表示，尽管新一代B-21“突袭者”隐形轰炸机经历了“内部的小失误”，但他对其总体进展持“谨慎乐观”态度，相比之下，他对“哨兵”项目“更紧张”。

国会说了算？

让美国空军焦虑的是，“哨兵”洲际导弹项目的超支情况已经超过《纳恩-麦柯迪修正案》规定的阈值。美国空军已于18日向美国国会正式通报了这一消息。《纳恩-麦柯迪修正案》是美国国会针对美军装备采办项目出现的严重成本超支问题，于1982年提出的一项法律，意在控制装备成本不断上涨趋势、规范装备成本管理流程、降低采办成本超支。

根据规定，美国国防部必须在发生重大的成本超支时通知国会，并证明该项目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必须继续下去。五角大楼还必须向国会证明，“哨兵”项目没有更便宜的替代方案，新的成本估算是合理的，而且该项目的管理结构能够控制进一步的成本增长。《防务新闻》警告说，如果没有获得国会认证，“哨兵”项目将被终止。

不过美国《空军时报》认为，鉴于“哨兵”导弹项目的重要地位，美国国会不太可能因为费用超支就将其下马。美军现役的“民兵3”洲际导弹是从1970年开始服役，最后一枚生产于1978年。尽管经过多次延寿改造，但其可靠性不可避免地逐步下降。根据美军公开报告，“民兵3”导弹的维护费用从2004年开始平均为每年20亿美元，预计到2030年以后将上涨到每年50亿美元。而且该导弹的助推器和导弹制导计算机在2020年之后都将达到预期寿命，想要继续服役还得花费大笔费用。

根据已知信息，“哨兵”洲际导弹的性能指标全面汲取了“民兵3”的经验教训，它的最大射程超过1.25万公里，可以携载W87与W87-1两型核弹头。“哨兵”采用全新的飞行系统，包括助推级、制导系统、再入系统等，并使用复合材料替换“民兵3”导弹的重型钢制外壳，将节省的重量用于增加导弹的燃料和弹头重量。考虑到“民兵3”的漫长服役经历，“哨兵”在研制时就要求它拥有超过50年的寿命周期，需要具备灵活性、适应性和经济可承受性。

此外，2020年8月五角大楼在征求信息书中提出“适用于洲际射程高超音速滑翔飞行器的热防护系统”，表明未来“哨兵”导弹可能与高超音速飞行器结合。

五角大楼的压力

但不少美国专家对于“哨兵”导弹的前景并没有《空军时报》这么乐观。目前美国部分国会议员质疑研制这种新洲际导弹的必要性，很多人公开建议美国空军需要重新考虑延长“民兵3”导弹的寿命。他们的理由是，当前美国陆基、海基和空基核武器同时进行更新换代，给五角大楼带来空前的财政压力。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五角大楼正在同步研制和装备“哨兵”洲际导弹、“哥伦比亚”级战略核潜艇和B-21隐形轰炸机三大主要项目，未来十年内可能需要耗资2340亿美元。更糟糕的是，这三大核武器项目都出现费用超支的情况。

在五角大楼囊中羞涩背景下，美国陆基洲际导弹的命运就非常难以预测。以战略核潜艇为代表的海基核力量是美国核威慑的基石，美国海军计划建造12艘“哥伦比亚”级战略核潜艇，每艘可以携带18枚“三叉戟2”潜射洲际导弹，它们航行在大洋深处，难以被发现，因此具备极强的生存能力。美国空军的B-21隐形轰炸机具备使用成本低的特点，而且它的作战方式更为灵活，即便在起飞执行核轰炸任务时也可以中途召回。相比之下，美国陆基洲际导弹全部采用固定发射井的部署方式，其位置早已经被对手锁定，只能靠加固发射井的被动方式硬扛对手的打击。一旦爆发核大战，它们必须在几十分钟内全部发射，才能避免被摧毁在地面上。

在研制“哨兵”洲际导弹时，美国也曾对包括井基部署、公路机动和铁路机动部署在内的多种方案进行评估，但最终依然选择沿用“民兵3”导弹的地下发射井模式。美国兰德公司的报告显示，随着美军导弹防御系统的不断完善，美国井基导弹的生存概率也将随之大大提高。同时“哨兵”将采用翻新“民兵3”导弹发射井的方式，可以尽量节省费用。相比之下，重新打造全新的公路或铁路机动洲际导弹发射系统理论上可以实现更高水平的生存能力，但需要大量资金。

在五角大楼内部，对于是否有必要保留陆基核导弹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这也是近年美军“民兵3”导弹部队士气低下、丑闻频发的主要原因之一。美国国防部高层2021年6月曾表示，“哨兵”项目的未来将取决于对军方核态势的审查。尽管该项目被美国军方寄予厚望，但任何重大延迟或成本增加都可能影响它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