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花无百日红，但古人的衣服却能留住繁花的斑斓。在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清代织绣服饰文物中，我们可以看到大量纹样精美、设色丰富的“花衣”，即宫廷吉庆场合穿着的吉服。而让一件件“花衣”如此“出彩”的幕后功臣，真的就是大自然里的朵朵鲜花呢！

大红“花衣”上的色彩

清道光 大红色缂丝彩绘八团梅兰竹菊纹夹袍

故宫博物院藏

这件大红色缂丝彩绘八团梅兰竹菊纹夹袍，是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一件清代后妃吉服袍。所谓“夹袍”，是指这件长袍分为内外两层，外层是大红色缂丝面，内衬月白色石地纱里，中间不加棉絮，一般为春季穿用。它的纹样细腻生动，色彩饱满艳丽。衣领、袖边的底色是石青色，上面缂织各色梅兰竹菊纹，外沿还有金色花卉、蝙蝠、万字纹；前面、背面和两肩处，共有八团花卉图案，每团又有各色蝴蝶，粉色和白色的梅花，白里泛蓝的兰花，绿色的竹叶，蓝色和黄色的菊花；下摆处还有五色缤纷的海水江崖纹……

清道光 大红色缂丝彩绘八团梅兰竹菊纹夹袍上的团纹

故宫博物院藏

这样一件多彩的衣服，即便放在今天也是令人眼前一亮。中国古人是如何做到的呢？

山林田野间的色彩

若想制作色彩丰富的衣服，古人便要去大自然里寻找可以给织物上色的物质，即“着色剂”。他们将目光投至大自然中五彩斑斓的花草，尝试从植物的根、茎、叶等部位提取出有效色素，制出染液，再把织物浸泡在染液中得到色彩。这种着色剂属于植物染料，用其染色则称为“草染”。 

如何染出我们最熟悉的红黄蓝三原色呢？《本草纲目》《天工开物》等中国古代科学著作中，都有关于植物染色方法的记载：染红可用红花（花瓣）、茜草（根）、棠梨（叶）、番红花（柱头）等；染黄可用槐花（花蕾）、栀子（花）、姜黄（根）、郁金香（根）等；染蓝可用蓝草，包括茶蓝、蓼蓝、马蓝、觅蓝等。

可以用于染色的植物

（图片来源于网络）

每种植物都有自己的自然属性、生长周期、栽培方法、化学属性，所以色素的提取方法不尽相同，其背后蕴含着丰富的科学原理。以红花为例，虽然看上去不太红，但却能染出非常纯正的大红色。

红花及红花饼

（图片来源于网络）

红花每年入夏开花。为了不受季节限制、随时取用红花进行染色，古人会先将红花制成红花饼，便于储藏和运输。

红花花瓣中含有黄、红两种色素，黄色素约占花中色素的30%，而红色素约占花中色素的0.5%。黄色素虽然多，但是上染性能却不太好，所以中国古人并没有利用红花来染黄色，而是想办法提取其中的红色素作为红色染料。《天工开物》中记载了一种方法：

“大红色：其质红花饼一味，用乌梅水煎出，又用碱水澄数次。或稻稿灰代碱，功用亦同。澄得多次，色泽鲜甚。”

实际上，红花染的方法利用了物质酸碱性的原理。黄色素为弱碱性，易溶于酸水，所以用酸性的乌梅水煎煮红花饼，便可浸出红花中的黄色素。红色素为弱酸性，易溶于碱水，所以将去除了黄色素的红花饼放入碱性溶液之中，多次反复澄清，便能获得红色染液，可直接上染丝麻纤维。

清宫衣橱里的色彩

到了清代，染色工艺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呈现出“百花齐放”的特点。据专家研究，清代宫廷里常用的植物染料有十余种，通过套染等技术能够获得上百种颜色。以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吉服袍为例，服色非常丰富，仅黄色就有明黄、杏黄、金黄、米黄、姜黄等，其他色彩又有香色、藕荷、雪青、茶绿、葵绿、葡灰、豆沙、桃红、月白、石青、胭脂红、蓝色、红色、绿色、酱色、绛色、棕色、紫色、粉色、驼色等约二十种颜色。

故宫博物院藏的各色吉服袍

在1856年合成染料问世以前，中国的印染技术一直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从夏代到清代，中国古人对于染色工艺的探索从未停止，他们广泛利用各种植物染料，娴熟掌握复染、套染等染色技术，创造出了极为丰富的中国传统色谱。

撰稿：杨婉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