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杭州9月26日电 题：13年前的泪流到了我的脸上——写在中国男子橄榄球队半决赛失利之后

新华社记者季嘉东

17年前在多哈的失利又在杭州重演，对手还是韩国队，还是半决赛。

“明天的比赛第一脚开球非常重要，中国队接好了，就能赢，接不好，韩国队就有机会了。”25日晚，记者拨通刘凯的电话，向这位在2006年多哈亚运会上拿过铜牌的前辈请教，得到的是这样一条关键信息。

9月26日，中国队球员李海涛（左）在比赛中达阵。新华社记者 任正来 摄

果然，在26日的这场杭州亚运会男子七人制橄榄球半决赛中，韩国队的第一脚开球就直奔中国队的达阵线，他们在七分多钟的时间里，用四次达阵折磨着中国观众的神经，半场24:0的分数让所有人始料未及。中国球员的紧张感十分明显，失去了之前比赛里的犀利和自信，甚至在本方达阵区内出现前掉（在七人制橄榄球比赛中，不能用手向前传，球也不能向前落地），送给了韩国队近在咫尺的达阵机会。

记者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咬着衣领观看比赛。身后看台上的加油声越来越大，一个两岁左右的童声一直嘶吼着“中国加油”，即使所有观众都喊累了也没有停下。

9月26日，中国队球员李海涛（左一）在比赛中。新华社记者 任正来 摄

下半场，李海涛的达阵挽回了些许颜面，老将马冲踢进了附加射门。人们似乎看到了追平的机会，但时间这个无情杀手不这么想。7:36，比赛结束。

记者低着头，快步走进混合采访区。没有想要采访他们，只想站在这些肉搏过的战士身边。简单地感谢过观众之后，球员们快步走回更衣室。

2006年的多哈亚运会是刘凯的心结，中国队在半决赛中输给了韩国队。尽管最终在铜牌赛中战胜中国台北队，但他始终觉得中国队至少可以获得银牌。回国后，刘凯写了8000多字的总结，后来他把这些经历发布在了自己主办的微信公众号上。

2006年，刘凯（前排右二）与贺忠亮（三排右四）帮助中国橄榄球队获得多哈亚运会铜牌

让他念念不忘的，还有2010年广州亚运会。“我至今都觉得很可惜。”刘凯在电话里说，“铜牌战，我们又输给了韩国队，电视里出现老队友贺忠亮的神态，那一瞬间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我当时就在法院的办公室里。”2009年，刘凯从中国农业大学硕士毕业后暂时离开橄榄球，通过司法考试后进入法院工作。

贺忠亮是中国第一位参加海外职业联赛的橄榄球运动员。2001年，他和刘凯一起入选中国七人制橄榄球队，他们一起创造了这支国家队的开端。

2010年广州亚运会上，中国选手贺忠亮（左）在比赛中。新华社记者 徐家军 摄

“为了参加亚运会，贺忠亮当时放弃了日本联赛的合同。”刘凯说，“那些运动员里最不容易的就是他。”

在26日上午前往比赛场地的地铁上，记者给贺忠亮发了条消息：“现在队里还有和你一起打过球的人吗？”他回复：“马冲和我一起打过全运会，还有几个老队员我曾经带过他们。马冲是第三届亚运会了，我希望他有个好成绩结束球员生涯。”

又一次，主场，韩国队，过去的噩梦照应了今天的现实。

9月26日，韩国队球员在中场休息时布置战术。当日，在杭州亚运会七人制橄榄球男子半决赛中，中国队以7比36负于韩国队。新华社记者 任正来 摄

回到媒体工作间，记者对刘凯说：“我今天看马冲也有你当时的感觉。”刘凯回复：“对，就是那个味道。”

看到记者湿润的眼眶，坐在对面的韩国记者问：“你还好吗？”

“我很失望，但恭喜你们，你们的战术很成功。”终于忍不住了，两滴泪水落在了键盘上。

“刘凯的眼泪落到了我的脸上。”一瞬间，记者想起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