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开启为期一周的东南亚之行，首站越南，随后是印度尼西亚，最后访问新加坡并在年度香格里拉对话会（以下简称“香会”）上发表演讲。美国一直在南海炫耀武力并支持、纵容菲律宾挑事。与此同时，印度、韩国也在加强与东南亚国家的防务合作。多方角力之下，东南亚究竟何去何从。

一

东南亚受到各方关注，缘于其天然环绕南海，遏印度洋与太平洋之间的马六甲、巽他、龙目等海峡的独特地理位置，以及近年来高速发展的经济所增加的商贸利益。这使得东南亚国家在特朗普政府以“美国优先”为诉求搅动下的世界局势变化中，具有重要的地缘战略价值。

欧洲大国领导人无不“老谋深算”，专程访问东南亚并参加香会的情况并不多见。就法国总统马克龙而言，此次连续访问越南、印尼、新加坡并参加香会，是他2017年就任法国总统以来的首次。马克龙访问的这3个国家，都是与法国有着紧密防务合作关系的东南亚国家。

在越南，马克龙强调了法越双边战略合作，力图构建法国是越南和东南亚国家“可靠合作伙伴”的形象。今年是法国与印尼建交75周年，访问期间，马克龙强调了两国之间的国防、能源合作。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对话会上，马克龙提出了“基于共同准则和原则，构建新欧亚联盟”的设想。马克龙的中心意思是强调法国在地区政策上与美国有所不同，本质是凸显法国的欧洲大国、战略自主形象，以谋求法国自身的战略利益。

对东南亚政策是美国全球霸权战略和“印太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一边自己搞事，一边纵容、支持区域国家挑事。据中国智库“南海战略态势感知”发布的数据，2024年美军大型侦察机在南海及周边地区抵近侦察约1000架次，海洋监视及测量船累计活动706个舰日，航母打击群8次进入南海，至少有10艘攻击型核潜艇、两艘巡航导弹核潜艇和1艘战略导弹核潜艇在南海及其周边海域活动，频次较上一年显著增加。

在世界局势动荡不安、地缘政治局面复杂多变的情况下，东南亚越来越成为西方国家投棋布子的地区。近年来，韩国作为新武器出口国的地位凸显出来，年度武器出口近200亿美元，稳居全球武器出口第八的位置。2024年，马来西亚与韩国签署总价达17亿美元的18架FA-50战斗机的采购合同。今年3月，印度尼西亚就采购韩国产超音速战机KF-21达成共识。今年3月27日，菲律宾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布劳纳抵达韩国出席菲律宾所采购韩国产第一、二号巡逻舰的交接下水仪式。

为了加强菲律宾与美国的联盟关系，以及提升菲律宾在与美国联盟中的地位，菲律宾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布劳纳提出，建立类似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的美日澳菲四方防务对话机制。在今年的美菲“肩并肩”联合军演中，美方在演习中向菲律宾部署高功率微波武器和高性能无人水面艇，企图仿“提丰”导弹系统的先例，先以演习为名实现临时部署，然后以各种借口将临时部署变成长期部署。

印度与东南亚国家本来就关系紧密。近年来，印度经济发展不断攀上新台阶，国内生产总值继超过原宗主国英国之后，今年又有望超过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中国、德国的全球第四。在此背景下，印度总理莫迪提出的做全球“领导性大国”的梦想更加炽热，而通过南海、东南亚“东进”太平洋，则是必经之路。

美国将印度拉入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机制，本就是想将印度拉入地区博弈之中。2024年8月和9月，印度总理莫迪对马来西亚和文莱进行了访问。2023至2024财年，印度与东盟的双边贸易额达到1226.7亿美元。与此同时，印度的防务出口总值达26.3亿美元。其中，包括印度向菲律宾出口的价值3.75亿美元的布拉莫斯导弹。另外，印度正与印度尼西亚就一份价值4.5亿美元的布拉莫斯导弹军售协议进行商讨。

二

各方与东南亚国家发展关系及加强防务、安全、经贸等领域合作的基础，既有历史的渊源，也有现实利益的考量。

西方列强在东南亚的长期殖民留下了深远影响。1498年5月，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到达印度。从此，开始了西方列强殖民印度的历史。以印度为基地，西方殖民者继续东进西太平洋，进入南海和东南亚。法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统称法属印度支那，主要包括越南、老挝、柬埔寨等。1898年，美国在与西班牙争夺海外殖民地的战争中获胜，夺取了原属西班牙的殖民地菲律宾。虽然二战结束之际，菲律宾作出与夏威夷加入美国不同的选择独立建国，但其社会上层和政治精英仍然深受西方影响。

在掠夺资源、奴役人民的同时，为了掩饰残酷的殖民统治，也为了提高殖民效益，殖民当局为当地的经济、教育、医疗等发展做了一些事情，如建设道路、桥梁，以及工厂、医院等，这客观上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也在当地产生了深远影响。

与此同时，美西方在东南亚历年积累的投资总额巨大。近年来，美国为了削弱中国的工业产业，将大量的采购订单从中国向东南亚转移，这导致美西方对东南亚的投资快速增长。以美国为例，截至2023年，美国对东盟十国的累计直接投资达4800亿美元，超过其对中国、日本、韩国的投资总和。

美西方与东南亚国家还签署了诸多防务合作条约。1954年9月6日，在美国的组织和主导下，美、英、法、澳、新加坡和泰国、菲律宾等，缔结了地区性军事同盟条约，即《东南亚集体防务条约》，又称《马尼拉条约》。美西方国家与东南亚国家签署的各种防务合作、军售军购条约、协定，成为他们与东南亚国家展开军事合作的法理基础。

三

在爱恨交织的历史因袭、信誓旦旦的口头承诺、真真切切的现实利益面前，东南亚国家将怎样认识国际局势的现状，基于自身处境和切身利益，作出有利于其现实利益和长远期待的选择呢？

其一，美西方紧盯的是东南亚市场，尤其是军火市场。5月25日马克龙访问越南，随行的有医药、能源、交通方面的商家，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法国军火巨头，比如达索飞机制造公司。访问期间，越南国防部长潘文江与法国国防部长勒科尔努交换关于加强国防装备领域合作的意向书。

在随后召开的香格里拉对话会上，美国国防部长海格塞斯对包括东南亚在内的区域国家喊话说：“我们支持盟友和伙伴加强自身的防务能力，使你们更有能力与美国合作。美国国防部与美国工业合作，向你们交付包括海域感知能力、使用无人机和无人船舶的能力，这将使东南亚的防务伙伴具有区域尖端优势。”将这段话理解为美国军火的广告词，一点都不为过。

美西方将包括东南亚在内的印太地区作为军火倾销市场，还为此展开激烈争夺。2021年，美英澳成立“奥库斯”联盟，美英从法国手里夺得高达800亿美元的潜艇订单。为此，法国总统马克龙做出从美国和澳大利亚召回大使的激烈反应。

在此期间，东南亚国家印度尼西亚迅速补位，与法国签署购买“阵风”战机与“鲉鱼”级潜艇的协议。马克龙在此届香会上提所谓“新欧亚联盟”，言下之意肯定包括提醒区域国家，欧亚大陆连在一起，在军火采购上，欧亚国家如法国，可以提供更加合算的协议和武器装备。

其二，东南亚国家难以满足美西方贪婪的胃口。无论买美国的武器，还是法国的军火，首要条件是要有支付能力。为了让区域国家将更多的钱用来购买产自美国、欧洲的武器，美国总统和国防部长不断渲染“中国威胁”，要求这些国家将防务开支占GDP的比重，从2%提高到5%。当前，虽然美国的年度防务开支超过GDP的3%，但离5%仍有相当差距。

据全球著名军事智库简氏情报公司的国防预算主管麦克唐纳提供的数据，新加坡、韩国、澳大利亚、日本和菲律宾等国的防务开支，过去10年已经增加约550亿美元，但要达到特朗普政府设定的标准，必须继续大幅增加，这显然不切实际，超出了这些国家的承受能力。

印度国防参谋长乔汉直接排除了将国防支出提高到占GDP的5%的可能性：“我们非常清楚我们面临的威胁和挑战，我们会量力而行。”菲律宾国防部长特奥多罗直接表示这不可能。事实上，此前菲律宾与美国已经签订价值55.8亿美元购买20架F-16战机的合同，年度军费不足50亿美元的菲律宾如何筹措这笔巨款，还是未知数。

其三，区域和平稳定才是东南亚国家和地区其他国家的最大共同利益。迄今，中国与东盟已经连续多年互为最大贸易伙伴。东南亚国家成为中国经济发展很大的受益者之一，通过从中国承接制造业产能转移，东南亚国家增加了就业，提升了经济，改善了民生。2024年，东南亚国家向中国的出口额达3900多亿美元，比对美国的出口多了400多亿美元。

美西方通过搅动地区态势升高区域矛盾，然后以所谓安全威胁和“坚定承诺”绑架东南亚国家的企图，其实不难看透。在此届香会期间，美国国防部长海格塞斯在面对“怎样兼顾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奥库斯’和美国与东盟的关系”等问题时，只能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东南亚国家与区域其他国家是搬不走的邻居，以邻为伴、与邻为善，大家齐心协力发展经济才是正确的选择。（吴敏文 作者单位：国防科技大学信息通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