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9月19日，阿塞拜疆以“反恐行动”为名对亚美尼亚控制的纳卡地区发动军事打击，新一轮纳卡冲突爆发。根据阿塞拜疆国防部的声明，此次行动将“解除亚美尼亚军队的武装并确保其从阿塞拜疆领土上撤出”，“恢复阿塞拜疆宪法秩序”。这意味着阿塞拜疆计划全面控制亚美尼亚在上次冲突后仍保有的纳卡部分地区。从冲突结果来看，阿塞拜疆目前已基本达成预设目标。

亚美尼亚在指责阿方侵略的同时，表示其并未在纳卡地区驻扎武装部队，也不会采取军事对抗行动，并呼吁俄罗斯和联合国采取行动制止阿方军事行动。2020年的纳卡冲突以来，受到土耳其支持的阿塞拜疆获得了明显的军事优势，在战争中遭受重大损失的亚美尼亚一直面临巨大的安全压力。近来两国边境地带时常出现军事摩擦和小规模冲突，阿塞拜疆对连接纳卡地区与亚美尼亚本土的拉钦走廊采取封锁行动，这也导致亚美尼亚在冲突爆发后无法对纳卡地区进行支援。长期生活在纳卡地区的12万亚美尼亚人，面临安全得不到保障与流离失所的困境。

纳卡位于外高加索地区，这里是欧亚大陆腹地，也是石油、天然气输出的重要通道，历史、民族、宗教、地缘等因素错综复杂，素有“高加索火药桶”之称。域内外势力的利益交织使纳卡问题成了一个时不时就会爆发的老大难问题。

作为外高加索地区事务的传统参与者、亚美尼亚的盟友、阿塞拜疆的伙伴，俄罗斯一直在纳卡问题中扮演重要角色。俄乌冲突爆发后，俄罗斯在其他地缘方向的投入下降，这让长期在安全上依赖俄罗斯的亚美尼亚深受冲击。亚美尼亚方面表示，俄罗斯在当地派驻的维和部队并没有发挥“安全保证人”的应有作用，对此十分失望。亚美尼亚和俄罗斯关系的微妙变化，为美国介入外高加索地区安全事务提供了机会。

不难发现，此次冲突爆发的时机颇显“微妙”。9月11日至20日，美国与亚美尼亚举行名为“雄鹰伙伴-2023”的联合军事演习，冲突爆发之日正好在军演即将结束之时。

实际上，美国拉拢亚美尼亚开展规模有限的联合军演，主要目的在于借机对外高加索地区进行安全渗透，削弱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影响力。对于美国来说，维护亚美尼亚的安全和外高加索地区稳定显然并不是优先议程，也无意介入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之间的军事冲突。美亚两国军演尚未结束，阿塞拜疆就发动了此次军事行动，结果表明，美国介入仅仅是搅乱了地区局势，并未能起到保障亚美尼亚安全利益的作用。

需要指出的是，俄罗斯在外高加索地区拥有传统地缘利益与影响力，不会轻易放弃或撤出该地区，更不愿看到地区国家纷纷倒向美国，美国的介入必然招致俄罗斯的不满与反制。虽然俄罗斯目前面临重重困难，但其地区影响力犹在，并可以联合周边国家如伊朗、土耳其共同抵制美国的渗透。此轮冲突发生后，能够发挥实质性调停作用的仍然是俄罗斯。

总之，外高加索地区各国之间严重缺乏互信，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关系高度紧张，以纳卡冲突为代表的安全问题将长期持续。美俄对抗加剧也将掩盖地区国家的主体性及其国家利益，挤压地区国家的政策选择余地，甚至使其沦为大国对抗的牺牲品。此轮冲突虽然以双方达成停火协议暂时平息，但纳卡地区紧张局势依然，纳卡问题没有真正消失，外高加索地区的大国博弈也将不断升级。（邹志强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中东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