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欧洲国际防务展在法国举办。本版照片均为资料图片

近期，欧洲内部的两场重要会议，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举行：欧盟领导人非正式会议重点讨论提高欧洲竞争力及地缘政治等问题；第五届欧洲政治共同体领导人会议就欧洲未来安全、欧美关系等展开磋商。这两场会议的召开，显示出欧盟迫切希望采取措施，重新调整安全领域政策，以应对各项挑战，特别是特朗普上台后即将带来的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和不可预测性。

着眼应对冲击，力求减少过度依赖

一直以来，欧盟的安全稳定主要基于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提供的安全保障。但特朗普在上一总统任期内所奉行的孤立主义、“美国优先”，不断给欧盟带来安全冲击。观察特朗普政府第一任期内对欧立场不难发现，无论是高举“国防预算占本国GDP2％”的胁迫大棒，还是动辄以退出北约或撤走驻军等威胁盟友，都让欧盟不得不考虑减少对美国的过度依赖，逐步向防务自主、能力自给方向转变。

近4年来，拜登政府试图修复美欧安全关系裂痕，增加美在中东欧的军事部署，强化美欧在俄乌冲突等国际事务上的战略协调，以应对大国竞争和地缘政治调整给欧洲带来的冲击与影响。自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美国已向乌克兰提供大量军事支持。今年4月，美国国会又通过了一项为乌克兰提供610亿美元援助的法案，其中包括270亿美元的直接军事援助。

然而特朗普胜选后，超过60％的美国共和党选民认为，美政府给予乌克兰的援助过多，应更多关注国内事务。鉴于这一可能发生的变化，欧盟多次召开专题会议讨论安全问题，倡导各国增加国防预算，推进防务一体化，减少在乌克兰以及边界安全等问题上过度依赖美国。

加强协调统一，建设防务合作机制

安全一直是欧盟国家的关注焦点。11月19日，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在欧盟防长会上表示，欧盟所有成员国都同意共同提高欧洲防务能力、国防工业能力和军事能力。分析人士指出，欧盟国家之间的防务合作，未来将主要聚焦在三个方面——

首先，在机制体制上强化欧盟防务一体化。11月6日，欧洲议会首次提名主管防务和太空事务的委员，这也被外界视为欧盟首位“防长”。这一职位旨在与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进行职责区分，将欧盟防务事务从外交领域逐步剥离，进一步使欧盟防务工作由专人负责，以便发挥协调作用，更好地整合欧盟成员国分散的国防工业。

除了聚焦防务一体化设立专门岗位，欧盟国家还在不断推进“永久结构性合作”机制的建设。该机制于2017年设立，旨在为欧盟所有成员国构建一个共同发展防务能力的平台。近期，欧盟理事会批准了一份关于“永久结构性合作”机制的审查报告，强调将“永久结构性合作”机制列为欧盟防务工作的核心，明确了包括防务支出和投资、军备和工业合作在内的具有约束力的防务发展清单，着重解决欧盟国家防务领域关键能力的建设问题。

其次，持续加强双边和“小多边”防务合作。近年来，欧盟各国基于各自战略需求，本着“固强补弱、强强联合、强弱互补”的原则，先后签署了德法《亚琛条约》，德波防务行动计划，以及德国、法国、意大利和波兰的“欧洲远程打击倡议”等双多边防务合作协议。这些协议虽然实际运行效果参差不齐，但对欧盟各国防务合作起到了一定的推进作用。未来，欧盟各成员国之间的双边和“小多边”防务合作，将向着愈加常态、多元和高效的方向发展。

其三，继续保持与北约的安全联系。当前，北约共有23个欧盟成员国，双方在安全问题上一直共担责任，确保彼此之间的协调性和互补性。去年1月，北约与欧盟签署了第三份合作声明。未来，二者将在这份联合声明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战略层面沟通交流，定期举行国防部长、外交部长、军队总参谋长等级别的对话，在国防规划、联合演习、跨境机动许可等方面加强合作，尽量保持紧密的安全联系。

重塑国防工业，打造“一体化能力”

为应对不断变化的安全形势，今年3月，欧盟公布了首份《欧洲国防工业战略》以及新版防务计划；今年7月，欧洲理事会发布了《欧盟2024-2029年战略议程》。这些文件聚焦重塑国防工业，鼓励欧盟各成员国互相采购军事装备，以此改变多年来自身防务领域存在的力量分散、重复浪费、产能不足等现状。

力推联合武器采购。11月14日，欧盟执行机构首次批准为成员国5个共同国防采购项目提供3亿欧元的资金，这是欧盟首次使用预算为共同国防采购项目提供资金。采购清单主要包括“米斯特拉尔”近程防空系统、IRIS-T SLM中程防空系统、装甲车和弹药等。欧盟认为，这将使国防经费更具性价比，能够进一步提高成员国部队的互联互通能力，增强国防工业实力，更好地应对安全威胁。

严格执行制造法规。为确保欧洲国防工业健康发展，欧盟将严格执行去年年底颁布的《通过共同采购加强欧洲国防工业法案》。这一法案明确提出，欧洲国防预算应更多用于欧洲本土军工企业，同时要求至少65%的最终产品组件必须源自欧盟或伙伴国。这将促进欧盟成员国在国防采购方面的合作，减少国防采购中的过度分散并提高公共支出的有效性。

拉紧欧美军工纽带。受俄乌冲突影响，部分欧盟成员国正试图加速填补在装甲车、多管火箭炮系统、空射巡航导弹和增程型防空系统等方面的缺口，但其与美国装备的技术水平仍然存在差距。因此，德国莱茵金属公司、挪威康斯伯格公司等军工企业，逐步加大对美国市场的投资与开拓，德国、西班牙的一些中型军工企业，也通过合同投标、收购等形式在美国开辟生产基地。这样一来，欧盟既可以填补自身装备缺口、缩减与美国技术差距，也能扩大成员国国防工业产能，提高自主研发能力。

尽管目前欧盟主要成员国对加强防务一体化雄心勃勃，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仍存在不小差距。11月17日，美国已经解除了禁止乌克兰使用美国提供的武器袭击俄罗斯境内纵深目标的限制。19日，俄罗斯政府宣布再度下调使用战术核武器门槛。这意味着欧洲将面临来自俄乌冲突的更大安全风险。可以清楚看到，俄乌冲突既是欧盟希望重塑防务自主的催化剂，也是其难以避开的风险源。未来，无论美国因素如何调整变化，短期内欧盟面临的安全压力将与日俱增，欧盟防务自主之路道阻且长。（陈雅东  作者单位：军事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