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部署在英国费尔福德空军基地的B-52H战略轰炸机。

据英国《每日电讯报》3月1日报道，北约前最高军事长官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称，北约可能即将走到尽头。美国对跨大西洋联盟承诺的动摇，特别是美国和乌克兰两国领导人在白宫发生激烈争吵，在北约欧洲成员国中引发不安。特朗普政府对欧洲政策的U型逆转，让欧洲盟友措手不及，冷战初期确立的跨大西洋联盟关系正在加速松动。

美欧防务走向“脱钩”

2月中旬以来，欧洲地区形势发生变化：2月12日，美俄总统通电话，两国最高层3年来首次沟通；18日，美俄政府高级代表团在沙特举行会谈，同意尽快结束俄乌冲突；在17日结束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美国公开批评欧洲盟友。

美国在乌克兰问题上对欧实施“越顶外交”的同时，正把防务重担迅速转嫁给欧洲国家。在2月13日的北约国防部长会议上，美国国防部长赫格塞斯表示，乌克兰加入北约不现实。特朗普有意让欧洲承担保卫乌克兰的大部分财政和军事责任，包括可能部署一支不包括美国军队的维和部队，该部队不适用北约集体防御条款的安全保护。赫格塞斯称，北约欧洲成员国必须承担保卫欧洲大陆的首要责任，需在军事投入和战略决策中发挥更大作用，尽快强化用于威慑和防御的“硬实力”。

北约欧洲成员国的国防开支一直是美国关注的焦点。特朗普在第一个总统任期时，曾多次要求这些国家大幅提高国防开支。截至2024年，32个北约成员国中，有23个达到国防开支占GDP2%的标准。赫格塞斯称，2%只是一个起点，特朗普总统已将这一标准提高至5%，以满足当前战略需求。2月20日，北约秘书长吕特访问斯洛伐克期间，敦促北约欧洲成员国增加国防开支，并警告一些军费仍未达标的成员国必须在2026年夏季前完成任务，否则将接到来自美国的“催缴电话”。

对欧政策加速转向

欧洲的战略焦虑，不仅出于对自身在乌克兰问题上被“边缘化”的担忧及被迫增加国防开支，还在于特朗普政府对欧洲防务政策的变化。赫格塞斯直言，欧洲盟友不能想当然地认为，美国的军事存在会永远持续下去。这表明，特朗普正在加快重塑欧洲地缘政治版图，重构跨大西洋防务关系和西方力量格局乃至安全体系。

有分析指出，在俄乌冲突乃至欧洲安全问题态度上出现的变化，折射出特朗普政府“新孤立主义”的战略布局调整。特朗普多次表示，美国的优先要务是维护本土安全及在印太地区的核心利益。赫格塞斯近期也称，美国目前最大的威胁来自自己的边境；美国此前一直在为其他国家的边境而战，是时候保卫自己的边境了。特朗普政府近期的对欧政策调整，让在安全上长期依赖美国的欧洲无所适从。

美国媒体认为，抵触海外用兵和北约同盟机制，是特朗普政府执政团队的重要特征。特朗普两次执政，其外交与安全事务团队都包含大量退役军人。本届特朗普政府的副总统、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国防部长和国家情报总监都是军人出身，且都来自中下层官兵。这些人曾经历阿富汗与伊拉克战争，对海外用兵有神经反射式的抵触，对北约这样的多边同盟机制也没有太多感情。

欧洲显得力不从心

美国彭博社称，如果美国从欧洲安全事务中完全抽身，欧洲国家未来10年需额外支出3.1万亿美元，其中绝大部分将用于加强自身军备建设。此外，帮助乌克兰重建军队将耗资1750亿美元，在乌部署一支4万人的维和部队则需300亿美元。这些都是欧洲难以承受的重负。一名北约官员披露，欧洲各国目前只能迅速部署一支2万至4.5万人的军团级部队，规模与总部设在波兰的美国陆军第5军相当。美国要求北约欧洲成员国在今年夏季北约峰会前，提升2024年启动的新型快速反应部队的能力，使其可在10天内派遣10万人，并在5个月内部署多达50万人，而这远远超出欧洲国家的能力范围。

对于美国提出的增加国防开支要求，多数欧洲国家表示短期内做不到。根据欧洲智库分析，在该问题上，北约欧洲成员国已分化为三大阵营。一是“积极达标者”。波兰、波罗的海三国等邻近俄罗斯的成员国，国防开支已接近GDP的5%，成为美国口中的“模范盟友”。二是“渐进改革者”。英国、北欧国家等同意将国防开支提升至GDP的3%至3.5%，但拒绝追随5%的目标。三是“财政拮据者”。法国、西班牙等国因预算赤字较高，难以大幅增加军费。

面对美国的对欧防务新政策，北约欧洲成员国正急于在欧洲内部寻找新的“带头大哥”。法国总统马克龙称，有意向欧洲提供“核保护伞”。然而，多数欧洲国家不愿受法国乃至“法德轴心”操控，也不信任法国的意愿和实力。英德等国对于“如何保卫欧洲”各有盘算，均难以得到其他欧洲国家认可。

本轮美欧分歧，不仅涉及乌克兰前途及欧洲安全秩序走向，还事关欧洲在国际秩序中作为“关键一极”的作用是否仍被美国承认。针对美国和乌克兰两国领导人在白宫的会谈情况，欧盟于3月6日召开特别峰会，专门讨论欧洲防务和乌克兰问题。

欧洲各国越来越意识到，特朗普政府“实力外交”的本质是残酷而赤裸的餐桌外交，“不在餐桌上就在菜单上”。欧洲各国也普遍承认，推动欧洲防务自主面临巨大经济和政治压力，未来不容乐观。长期将防务“外包”给美国及北约的欧洲各国，面对纷至沓来的危机和压力，再度暴露出力有不逮的窘态。（王成文）